扫墓

我老家每年的除夕上午都会去扫墓。扫的墓里面有我的老爷爷、老奶奶、老老爷爷、老老奶奶、老老堂奶奶。所有人我都没有见过，也不太知道叫什么名字，但是竟也拜了十几年了。我只见过老爷爷和老奶奶的照片，因为就挂在家里大厅里，不像是相机拍的，更像是手画的。

我老家应该是比较典型的南方山区的农村，村子散落在平原地区，有零星几户住在山里。有人去世，一般就埋山里了。我们那里的人，对鬼神都比较敬畏，我也听说过很多当地关于鬼神的故事。最近的一次是老家搞景区开发，上级要求把一座老庙推了，要搞一个别墅区。后来，开挖机的司机第二年就出事故死了。我相信是有鬼神的，所以经过庙宇、墓地的时候，都会怀着敬畏。但是先人们的墓地相比陌生人的，在敬畏中也会多了些亲切感，不让人感觉那么害怕。

在我的记忆里，老家的扫墓、敬神一直都是很庄重的事情；我家实行的一直是三拜九扣头，一次仪式的时间比较久，所以也够向先人默默许下心里的愿望，如果时间不够，最后一拜就祈祷就一点，把愿望说完给先人们听。

老爷爷的墓地比较近，往年家里会去好多人，但是父亲车祸截肢后就再也没上山了，其他伯伯们也因为各种事情没有来，今年只有我、爷爷、大伯、叔叔一起走路去扫墓，老爷爷的墓地不算远，所以比较快也就扫完了。其他先辈的墓地比较远，又因为家里的车子开走了，所以是爷爷骑他的三轮电瓶车带我和大伯去扫墓。车小，只能带一个人，所以需要带两趟。

大伯会砍树除草，他先上山开路和打扫。然后爷爷骑车回来接我，我们再一起上山。

去给老老奶奶扫墓路上，爷爷在丘田隆上扭了腿，就上不了山。我扶他在山下等，然后再上山找大伯。老老奶奶、老老爷爷、老老堂奶奶的墓地是挨着的，我一般认为死了的人都在地下的，所以他们在地下可能也是邻居。

去给老奶奶扫墓的时候，爷爷因为脚扭了，所以在山下等，我去找大伯。不过，我现在确实也不太清楚为什么老奶奶和老爷爷没有葬在一起。

我以为爷爷是不会上山的，但是他还是来了。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根黑色的树干，树皮还在，他还是走得很慢。到了老奶奶墓前，他哭得很惨。往年去给老奶奶扫墓的时候，爷爷都会哭，在我记忆里一直是这样，但是今年他更撕心裂肺。他说：“娘啊！狗里以后就不能来看你了！”爷爷八十多岁了，这种话听了让人很难受。我也想了解爷爷和他母亲的故事，但是从来都不知道如何开口问；他也写了一些书，但是印象中没有看到过他和他母亲的故事。

小时候扫墓，大多都是许愿要好的成绩，或者能得到什么样的礼物。我曾经许愿想要一辆遥控汽车，后来真的就得到了一辆。再稍微大一点，就会许愿爱情，小时候的爱情就是喜欢一个人，希望她也喜欢我，然后用这种方式祈祷。这种愿望倒是从来没有实现过。然后更大了…(我本想说说现在的愿望，但是说出来可能就不灵了。)

因为爷爷在老奶奶墓前的痛哭，让我当时有感而发，想写一篇记录老家扫墓的文章。但是文笔是在有限，写一半又不知如何措辞了，所以断断续续。

这些年看着家人们老去，爷爷奶奶老了、父母老了。有时候总会有一种悲观的情绪。但是，我也知道，长大后，这就是生活的一部分，也是生活的常态。我也知道，我要努力活得好一点，让家人们少操心一点。我外婆去世的时候，刚是我工作第一年，我没为她付出一些我想付出的东西，从那之后，有时候想起，就会有一种“子欲养而亲不待”的感觉。所以，我现在的感触是，对于老去的亲人们，如果想做什么，就尽量去做，十年、几十年一晃就过去了。